啪嗒——啪嗒——啪嗒——

籃球砸在地上，邵星華撐著自己的膝蓋，臉色變得極其難看。他臉上掛滿了汗，對面的舒窈也出了一額頭汗。

她腳尖抵著籃球，笑了笑：“技術不錯啊。”

邵星華嗤笑：“少給老子說反話——都蓋了我五個球了，你嘲笑我嗎？”

“我就會蓋球。”舒窈聳了聳肩，把籃球撿起來扔給一邊圍觀的男生們。

邵星華撇了撇嘴，倒是沒有再為難她，轉頭對那個接了籃球的男生招了招手：“走了，去隔壁場打。”

“星哥，不打了？”小弟抱著籃球連忙狗腿的遞給邵星華，邵星華擡腿一腳沒好氣的踹在他屁股上：“廢話！還打？嫌老子被蓋的球還不夠多嗎？”

舒窈看著覺得挺好笑的；她以前的學校裏，從來就沒有這種情況。

個個都是大爺，別說被踹屁股了，推搡幾下都能搞成家族紛爭。更別提連蓋對方五個球——這種意氣用事不給對手面子的事情，在舒窈以前的學校裏就從來沒有發生過。

“要喝水嗎？”

舒窈的目光在那只白皙修長的手上面停頓片刻，隨即接過水擰開喝了一口：“謝了。”

“紙巾。”林蒹葭從口袋裏拆了包面巾紙遞給舒窈，舒窈笑笑也接下來了，潔白的紙巾很幹凈，上面沒有任何香味。舒窈瞥了一眼包裝，上面寫著無味。

“邵星華其實人不壞，有他在，其他班的不良學生從來不敢來我們班找麻煩，外面的小混混也不敢攔我們班的人。”

舒窈聞言笑了起來：“看來星哥面子挺大呀。”她聲音清脆，刻意學了林蒹葭的語氣詞，居然顯得有點可愛。

林蒹葭連忙移開目光，不去看她臉上過分燦爛的笑容：“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其實我們班的人都很喜歡你，很歡迎你。”

“我懂我懂。”舒窈仗著身高優勢，胳膊搭上林蒹葭的肩膀，指尖悄悄的揉了把對方肩頭垂落的幾縷自然卷碎發。林蒹葭渾然不覺，聞言還松了口氣——同時又後知後覺的發現，兩個人離得太近了。

她嗅到舒窈身上的那股香水味，有點像松樹林的味道，又輕易的讓人聯想到雪山巔上凜冽的風雪。林蒹葭忍不住多吸了幾口，心想：下次……等熟一點之後，問問她的香水型號？

體育課結束之後，最後一節英語課。

舒窈去外面廁所洗了把臉回去，水珠順著她削瘦的下巴往下滾落。舒窈用面巾紙擦了擦，順手就把臟紙巾扔進了同桌抽屜裏。

等她扔完之後，才猛地想起來：自己轉學了，同桌也換人了。

舒窈向來是個知錯能改的好孩子，想起來之後，立刻就把同桌抽屜裏的臟紙巾又撿出來，打算扔去垃圾桶。結果她一轉身，就看見邵星華表情覆雜的站在她身後。

舒窈嚇了一跳，沒好氣的踢開椅子：“裝鬼嚇誰呢你？”

邵星華切了一聲，拉開椅子坐下，姿勢之隨便，就差沒把腳搭桌子上了。舒窈沒理他，自己去衛生角扔了垃圾。

等他回來的時候，就聽見邵星華別別扭扭的聲音：“你桌子抽屜裏的垃圾，不是我扔的。以前這個位置沒人坐，大家路過的時候都順手把垃圾塞進去。”

舒窈一頭霧水：“然後呢？”

邵星華忍無可忍的提醒她：“所以你不應該把我抽屜裏的垃圾帶走嗎？那不是我扔的唉！”

舒窈：“……行吧，你把垃圾打包一下，我等會下課了給你帶出去。”

“嗯好。”邵星華點頭，表情高傲中透著一絲快樂，讓舒窈忍不住想到自己堂弟養的那只金毛傻狗。

“其實吧，你這個人也還可以。”邵星華抱著自己的手臂，故作漫不經心的道：“至少籃球打得還行。”

“其實你這個人也還不錯。”舒窈笑瞇瞇的看著他，圓潤的眼眸輪廓，彎成一段狹促的弧度：“至少還會打籃球。”

邵星華被她嗆得心裏發堵，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：“老子會的東西多了去了，不止籃球好嗎？倒是你——還有二十幾天就要月考了，我們學校可是要全年段公布排名的，你到時候可別賴在倒數第一上面不走啊！”

邵星華這句話本沒有惡意，在他看來，舒窈渾身上下都寫滿了“我是差生”四個大字，就差一張月底成績排名單了。

舒窈哼笑一聲：“你自己別賴在那位置上就不錯了。”

兩人簡短的交流並不愉快，邵星華翻著白眼在兩人桌子中間畫了一條“三八線”。舒窈一腳把他的桌子踹開，讓他直接免了畫線的麻煩。

放學之後，舒窈拎著邵星華打包的一大袋垃圾，自己走了。她暫時還住在酒店，班上大約也沒有人和她是同路。

手機響了一聲，舒窈摸出來查看，是張越的短信。

張越：你托運的東西到了，我去幫你取，中午可能耽誤一會，需要你等我一下。

舒窈單手拎著垃圾袋，空出一只手來回覆她：沒事，我自己先回去，路我都記得。

回完之後，她把手機放回口袋裏，繼續往前走。這裏距離酒店還有一段距離，但是舒窈並不打算叫車。

走過一個轉角的時候，舒窈被一群人給攔住了：一群穿著隨意，染著各色長發的社會混混，約莫十來個人，或站或蹲，都似笑非笑的看著舒窈。

舒窈也不慌，隨手把垃圾袋扔進一邊的垃圾桶裏。

“小妹妹，你還記得我吧？”高高壯壯的大背頭攔在舒窈面前，露出一絲冷笑。

舒窈揉著自己的手腕，點頭：“記得，今天早上搶高中生早飯的軟蛋。”

“你他媽說什麽呢？”大背頭惱羞成怒，大約他也覺得打劫一個瘦弱的男生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。於是他提起拳頭，帶著幾分威嚇意味的瞪著舒窈。

大背頭只是提起拳頭嚇嚇人，舒窈可不是——她抓住大背頭的拳頭往前一拽，同時側身一個毫不留情的手刀砍在他脖子上！

後面的年輕人吐掉嘴裏的煙，罵罵咧咧：“艹，是個練過的，一起上啊你們這群煞筆玩意兒！”

舒窈一腳踹開軟倒的大背頭，握著拳頭就給撲上來的倒黴鬼來了個開門紅；一時間拳腳相觸，不少人都慘叫著倒了下去。這群小混混只會打架，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野路子，哪裏比得上舒窈從小就被精心教導的功夫？

她下手黑，專挑軟肋打，被舒窈打中的人基本上都沒了再爬起來打架的能力。站在最後面罵臟話的年輕人始終沒有上前，手裏拎著一根粗壯的棒球棒，冷眼看著舒窈暴打自己的手下。

“嘶——”舒窈揉著自己發紅的手指關節，一腳踩在大背頭的後脖頸上。周圍幾個還能站著的人，都謹慎的看著她，沒敢再繼續往前沖。她嗤笑：“就這點本事？”

“我以前沒有在二中見過你。”年輕人掂著手裏的棍子，緩緩走到前面，其他的人立刻畏懼的為他讓開一條路。

舒窈點頭承認：“我今天才轉學過來的。記住了，我叫舒窈。”

毫無忌諱的報上自己的名字，舒窈嘴角的微笑仍舊懶散。年輕人眼神微變，忽然發難，當頭一棒對著舒窈砸了過去！

舒窈側身一躲，同時擡腳就踹；身後有風聲掠過，明顯是有人偷襲！舒窈沒管，硬挨了後面一悶棍，把年輕人踹翻在地。

“唔……”年輕人皺著眉痛苦的悶哼一聲往後退，舒窈折身一拳送身後偷襲的人滿腦袋星星亂飛。其他人見有機可乘，連忙要一哄而上；就在這時，遠處忽然傳來刺耳的警笛聲！

“艹！警察？”

“誰報的警？”

“老子怎麽知道！”

“廢話個屁啊，先跑！”

“臭娘們，明天再來收拾你！”

……

混混們如喪家之犬麻利的跑了，舒窈一腳踹到那幾個喪失了行動能力，完全跑不了的人身上。

“嘖，麻煩。”

她嘟囔了一句，轉身出了巷子。胳膊上還隱隱作痛，也不知道剛才那一悶棍砸得有多狠。舒窈揉著自己的手腕，打算先溜為敬，只是她萬萬沒想到，居然有人在巷子口等自己。

“額……林蒹葭？”

舒窈想要揉揉眼睛看自己是不是看錯了，但是林蒹葭就穩穩的站在那，半點位置都沒有移動。舒窈吃驚：“剛剛是你報的警？”

林蒹葭點頭，“你沒事吧？我看見他們攔住你，就知道準沒好事，立刻就報警了。”

“沒事。”舒窈故作輕松的笑了笑，擺手道：“謝啦——”

雖然她自己也可以解決，但是報警無疑比她自己解決要來得方便。

“沒事。”林蒹葭深吸了一口氣，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有點高。

遠處響起雜亂的腳步聲，舒窈叫了一聲不好，拽起林蒹葭就跑！林蒹葭一頭霧水，被她拽上自行車。舒窈一屁股坐上後座，催促林蒹葭：“快跑！我胳膊受傷了，握不穩方向盤！別讓警察抓到我們！”

林蒹葭來不及思考為什麽不能讓警察抓到，就急匆匆的踩動了車子。等他們的自行車遠離了現場，林蒹葭才察覺出不對。

她疑惑的問舒窈：“你是受害方，留下來只要做個筆錄就行了，跑什麽呀？”

舒窈曲著腿，一手還環在林蒹葭腰上，心裏正感嘆著這姑娘的腰可真細——聽見林蒹葭的問題，她無奈的笑了笑：“去做筆錄的話，肯定要驚動我家裏人。他們本來就不高興我轉學過來，要是知道我上學第一天就搞事情，明天你可就見不到我了。”

最後一句話帶上了可憐兮兮的委屈意味，好像一只即將被拋棄的狗崽子。

林蒹葭無奈，正想說什麽，卻突然發現自己習慣性的走了回家的路。她壓根就不知道舒窈的家在哪裏。

“舒窈，你家住哪啊？我送你回去吧，你的肩膀也需要好好看一下。”

“我暫時住酒店呢，原本我媽讓我借住她大學同學家裏，不過她同學一家好像都出門了，要明天才能回來。”舒窈想了想，問：“你家裏有人嗎？”

林蒹葭毫無戒備，答：“沒，就我住。我爸媽出差了，差不多明天才能回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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